2010年4月以来,由于艺术品市场行情火爆,各地春季拍卖会涌现出大量精品,频频创出天价。但是我们也明显感觉到,在拍卖市场上,赝品大量涌入,出现了不少让人啼笑皆非的“双胞胎”作品。本期,我们将就两件吴昌硕的“日有喜”行书展开研究,以辨其真伪。这两件作品同书“日有喜”三个大字,并落款“汉瓦当有此三字。吴昌硕书于癖斯堂。丙寅秋,年八十三。”无论作品的尺寸,字体的布局几乎都一模一样,稍加比较以后,我们便能发现其中有一件是真品,一件是摹本。
吴昌硕(1844-1927),初名俊,俊卿,字仓石,中年后改吴昌硕。吴昌硕行书以及草书的笔法“如锥划沙”,从形态学角度看很单调,但他笔力强,笔气厚,笔势壮,同时吴昌硕的书法与其治印一样,根基在于秦汉,追求古朴之美,在字体的布局之间参古印之法度,用尽心思,看似不经意的书划却能通贯全局。
吴昌硕文学修养极高,笔下所书常出自典籍,有据可查。“日有喜”三字,考证典籍,查汉代瓦当与铜镜铭文有此三字,多为“日有喜,月有富……”;“大乐贵富,千秋万岁,宜酒食,日有喜,长乐未央”;“日有喜,宜酒食,长富贵,乐无事”或“长富贵,乐毋事;日有喜,常得所喜,宜酒食。”这些文字大多反映祈求延年益寿、生活美满的美好愿望。
我们先来比较一下这两件“日有喜”(以下北京某拍卖公司作品称为“北京本”,杭州某拍卖公司作品为“杭州本”)中,“杭州本”纸张已略微泛黄,纸张上有几滴油渍;“北京本”则纸张保存良好,未有明显的残破,品相较好。由于在书画鉴定的过程中,类似于纸张的保存情况只能作为鉴定的一个辅助依据,并无法直接判断作品的真伪,故在此先只记下一笔。
评论家在评论吴昌硕书法风格的时候,往往会提到他的书法尚动之美,夭矫放纵,不可局限。或评:强悍朴野、率放不拘、粗烈?酣等等。但是,我们认为,这只是吴昌硕的作品给我们外在的感觉,作伪者往往迎合这种判断而在笔画间刻意暴露其粗率之气。但是吴昌硕的“高韵深情,坚质浩气”的人本与精金石,通诗文的文化修养却不是作伪者所能具备的。我们认为,无论“北京本”还是“杭州本”,这两件作品都具备吴昌硕书法的强悍之气,但在看似相同的笔画间,布局与取势上却貌似神离了。
我们就此逐字分析,首先就“日”字来看:1,“北京本”给我们的感觉是有肉无骨,笔画过于肥腻,不干脆。而“杭州本”则“有骨有肉”,笔力干脆。“日”第二笔的折与勾,“杭州本”明显收放自如,符合法度。2,“北京本”的“日”字在结构上上下一致,呆板无趣,转折含糊;而“杭州本”则字格方正,上宽下窄呈倒梯形结构,转折劲利,尤为生动。
再来看“有”,“有”字由于在三字中居中,因此是整幅书法中最为关键的部分,他的笔法偏正统贯全局。就“北京本”来看,其最大败笔就在这个“有”字上,而其中又以“有”第三笔的一竖最失水准,由于吴昌硕的“有”前两笔都取了一个右倾斜的趋势,因此第三笔的一竖依照法度必须矫枉过正,才能使整个“有”字方正直立。显然,北京本的“有”字第三笔取势仍然存在向右倾斜的弧度,使得这一竖在取势上模棱两可,造成整个字明显右倾。而在“杭州本”中,“有”字第三笔则做笔直向下状,在收笔处取右下势,处理极为精妙,让人称绝!这个字就是因为第三笔的巧妙布局而站的稳健,精神十足!
“喜”字由于结构稍繁故容易模仿,整体的感觉上仍然能发现和第一个字一样的问题,即“北京本”有肉而无骨,形如墨猪。而杭州本则字格挺立,棱角分明。
而最后的“汉瓦当有此三字。吴昌硕书于癖斯堂,丙寅秋年八十三。”二十二个款识来看,仍然是杭州本中书风劲韧,字与字之间相互关联,而北京本则显得拘谨,不爽快,描摹的痕迹重了一点。其中“汉”“当”“于”字等都明显存在结构问题。
书法的笔法是单调的,但如果我们仔细揣摩,不难欣赏到锋?的起伏波澜,微茫变化,这是书家的诗人气质与心怀所给予其作品的,放是外表,变是内蕴,粗是形貌,细是神情。就以上两件作品的比对分析,种种证据证明,这两件作品中,杭州本形神兼备,当是真迹无疑,而北京本貌似神离,则是一件可以乱真的摹本。不禁想起孙过庭《书谱》论:“一画之间,变起伏于峰杪,一点之间,殊烟挫于毫芒”,吴昌硕的行草正合于此。时人习书,仅得皮毛,仿佛其气势而断无其精微,所谓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矣,实不可不察。这种写气书神的着眼点,才是吴昌硕真正胜人之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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